每當(dāng)我在晨幕中走過那個早點攤,總會忍不住瞥上一眼,為的是提醒自己——鍋里有幸福。攤主是位老先生,年逾花甲卻老當(dāng)益壯,看起來都經(jīng)歷過滄桑,也精心于自己手上的活計。身邊還有一位很隨和的老伴,他們每天破曉之時起床,走幾里路,到這里賣早點。
我曾經(jīng)疑惑,二位老人都已上了歲數(shù),為什么不待在家里安享天倫之樂呢?何必起早貪黑地賣早點呢?難道就是為了那幾張鈔票嗎?在好奇心的趨使下我終于向老先生開了口,老先生聽了之后,只是淡然一笑,手中忙著自己的活計,這時,鍋里的饅頭熟了,他輕松地掀開鍋蓋,一團霧氣從鍋里噴簿而出,老先生說:“小伙子,每天我天不亮就爬起來做早點,為的就是能看到這蒸蒸的熱氣,看到它,我的心里就舒服,這,也就夠了!”“噢,我明白了,您說的是一種幸福的感覺!”“對!”我心里的疑團解開了,或許在飽經(jīng)滄桑之后,在這路邊架起一口鍋,看一眼蒸騰的水氣就是幸福。
我凝視著那徐徐升起的霧氣:輕盈、緩和,在半空中凝成水滴,又下落回地面,附在花草的枝葉上,婉如海市蜃樓,在剎那間浮現(xiàn),又在傾刻間銷匿。這讓我想起兒時的一段記憶,母親用大鍋為我蒸饅頭,我總是抱怨它不如包子好吃,然而老爸卻吃得津津有味。現(xiàn)在想想,大概是他看到母親掀開鍋蓋時出現(xiàn)的蒸氣了,在啃饅頭時嘗到了一種名叫“幸福”的馨香吧。幸福這東西,就像空氣一樣彌漫在天地間,環(huán)繞在我們身邊,我們每天都在貪婪地呼吸,卻對幸福毫無覺察,如今想想,那豈不是生命中的遺憾嗎!有人說:“感動是一種養(yǎng)分。”
在我看來幸福也是一種養(yǎng)分,即使過了很久,物逝人非,事過境遷,然而那種幸福的感受卻歷久彌香,仿佛那曉嵐在緘默中冷卻成一滴滴晨露潤澤著一顆干涸的心。
因此,在失意、困頓的時候,我會在晨幕中強迫自己光臨那個早點攤,用心去觀賞那團噴薄的霧氣,給自己快要涼透的心加點溫,提醒自己——鍋里有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