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家人從KFC出來,一只皺巴巴的手伸向了我,我嚇了一跳,循著枯瘦如柴的手臂望出去,它的主人是一個四肢扭曲的殘疾人,目光里有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希望之火,像在風(fēng)中奄奄欲滅的蠟燭,忐忑不安地閃爍著,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希望,微弱的近乎絕望,強烈的近乎乞求,我不敢想絕望是不是對生活的絕望,但我清楚那乞求,分明是對生存的乞求。我給了他一元錢,走開了。
媽媽說,不應(yīng)該給他,給了他,也是他幕后的人吞了。我不知道這一元錢能否讓他吃飽,但分明看到他那在瘦得皮包骨的面上的感激。我的初衷也許并不是完全出于善良,但是一元錢我買到了感激,金錢讓我的憐憫有一個確切的表達方式,讓我的同情有一個立足點。
其實我們的處境不比乞討者好多少。我們都是世間的苦行僧,都在煉獄中渴望修成正果,可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得道成仙。我們無時無刻都在乞討生活的施舍,乞討陽光、雨露,乞討時光和青春,乞討理解和憐憫,乞討精神與信仰……
我們的祖先是為了生存而生活,他們所要求的僅僅是簡單的活著,而今天我們乞討的東西和方式,被時代所美化,被表象遮掩。也許有人認(rèn)為乞丐是剝奪別人勞動成果的不勞而獲者,那他們沿街乞討,叫喚,甚至拉二胡,這不也是一種勞動嗎?這時的人們有什么區(qū)別?不過是我們擁有的物質(zhì)的東西比他們擁有的多,但在精神上,他們不見得比我們貧瘠。也許他們乞討的方式太露骨,但是看看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,名利場上的恩怨糾葛,清場上的愛恨情仇,不也是在乞討金錢,名利或愛情嗎?或者說這是一種變相的乞討,近乎掠奪強迫生硬的乞討。
看過一本書,是作者自己描寫自己少年時的乞討生活的。雖然現(xiàn)在他已經(jīng)是一位杰出青年了,可是,他仍然很節(jié)儉。我還記得,他在書末寫了這么一句:每當(dāng)見到乞丐,我都會給他們那么一點幫助。有人說,乞丐有時候只是欺騙人的不勞而獲者。但是我總想,假如他們臉上的苦難是真的呢?那么我垂手可給的幫助就可以讓他稍稍脫離苦難了!那么,看在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面子上,用同情心或正在破芽而出的同情把關(guān)懷施舍一點給周圍的人吧,也許他需要的并不一定是錢財,但關(guān)愛,慰問,理解,憐憫甚至一個親切的笑容,都可以溫暖人心!咖啡的影子
坐在桌前,腦子里一片混沌。呷一小口咖啡,便覺得頓然溶入了黑夜的深邃里。喜歡,就是喜歡咖啡的味道?酀,但可以芬芳中品出一份真實與淳樸,不是嗎?
一件事物,若司空見慣,也就習(xí)以為常了。之所以愛上了咖啡,是源于那份對真實與淳樸的向往。真實與淳樸,還真的不那么習(xí)以為常了,在這個社會上……
我追逐著,我追逐著咖啡的影子。我使勁地、拼命地、竭盡全力地追著——但也只抓住了些影子的碎片。我緊攥著這些碎片,緊緊地攥著——怕它們從指縫中溜走;我用力捂著這些碎片,狠狠地用力捂著-——怕它們被風(fēng)刮走;我雙眼瞪著四周,大大地瞪著——怕它們被不速之客搶走……
小心翼翼把它們帶回了家。
我打開書桌子上的音樂合,把影子的碎片一片片放進了木制的小格子里。三片,現(xiàn)在共有三片……
剛從睡夢中醒來,肚子里的鼓手們早就擊鼓抗議了。走過家前的小橋,便有許多擺地攤的水果攤。對!我可以買幾個李充肌嘛!于是乎,我徑直走向了一位“菩薩”面的大嫂面前。
“阿姨,這李多少錢一斤?”我問。
“三塊五。”“菩薩”回答十分果斷。
“哦。”我本不懂行情,又覺得這價好像也不太貴,于是也就沒多問了。
倒是"菩薩"見了我的猶豫,先開了口:“小妹妹,三塊二不貴啦!就算我照顧你!”
我聽罷,卻似小雞掉進了米缸,瘋也似的點頭,連連說好,生怕她變卦。為了保證以低價買進,我也不打算嘗了。再加上我壓根兒不懂如何挑李子,也只得再信任這位"菩薩",勞駕她幫忙挑些甜的。
看樣子,"菩薩"挑得很是勤快、利索、熱情。李子也都漂亮,深色的皮上還個個貼著一個亮晶晶的商標(biāo)。我打心眼里有些喜歡上這位熱心淳樸的“菩薩”了……
“一共是一斤一兩,算一斤吧!”
我心里不禁一陣狂喜——正如家庭主婦們討價還價得到利益——哪怕只是一毛錢利益的那份欣喜。
“好!好!好!”我激動得差點忘記錢包在哪兒,"這里是三塊二,對吧?"
“對!對!”“菩薩”接過錢,莞爾一笑。莞爾中似乎夾雜著什么,我有些莫名其妙。
回到家中,往沙發(fā)上一躺,便準(zhǔn)備享受這一份自己以實惠價買來的美味了。翻來翻去,終于在這一大中選中一出眾者,準(zhǔn)備消滅它。
我先觀察它,它的形狀十分可愛。環(huán)顧其表尤為光滑。我愈加愛之。于是我一口咬下去,然食其肉,頓覺寡然無味。我不信,嘗第二個、第三個,它們要不是淡得如白開水,就是從心里爛掉了。
真是金玉其外,敗絮其中!忽然,我想起了什么。
哦!是它!
我奔向了音樂盒,緊張地打開了它。果然,正見一片碎片正在消融、消融、消融……最后化作了一絲青煙,銷聲匿跡了。
音樂盒里只剩下兩片影子的碎片。
這時候,媽回來了。媽也買了李子。
正在火頭上,于是乎,一個箭步?jīng)_上前去:"媽,這李子甜嗎?"
“甜得很,我嘗了后才買的。”說著,媽從袋中隨意摸了一個,遞給了我。
我嘗了,很甜。又油然生出一絲惋惜。只為了那副菩薩面。
"那,多少錢一斤?"我似乎做好了心理準(zhǔn)備。
“他要三塊五,我還到兩塊八。”媽笑著看著我,“怎么?打算學(xué)持家?”
我笑了。笑得挺苦。
清醒了些許,我又徑直走向了音樂盒。我不敢再打開它,但終究還是做了。碎片,碎片呢?呈現(xiàn)在眼前的,只有最后一片影子的碎片。最后一片。
它躺在木制的格子里,顯得格外珍貴。同紅絨盒里的鉆戒相比,它們都分外寶貴。但碎片是無價的。這一點,是所有昂貴的珠寶無法做到的。是的,無法。我死守著最后一片碎片,死死地守著,發(fā)誓再也不離開半步。我的發(fā)絲開始在守候中漸漸發(fā)白、變枯。
守候,我始終在守候一個答案——最后一片碎片的命運將如何?它會死嗎?這社會會有個屬于這最后一片碎片的角落嗎?
但愿,答案是肯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