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，穿過人間。他，回到從前。
又是一年秋風起，又是一年楚葉落。悠悠的秋風，吹著爺爺回到家鄉(xiāng)，吹出一路紅黃人生。
父親將他送回來，又為工作墜入茫茫人海。爺爺看著眼前不大不小的木屋，屋頂上一大片一大片灰白的鳥屎。木門下，白蟻啃出了個角，秋風吹的“吱吱”作響。爺爺?shù)摹皹淦つ槨鄙夏请p睜不開的眼里滿是厭倦。
屋后的小樹林倒是還在，幾十年的磨礪，該倒的不剩幾棵，樹葉也暗淡下來，橫七豎八地長著。爺爺每天都會進樹林，早上無聊時去一次，中午無聊時去一次，下午會多去幾次。紅黃的落葉鋪滿土地，一邊高一邊低。踩下去咔吱咔吱的，打破寂靜的空氣，聽久了也覺得煩。
爺爺總在樹林里走來走去，發(fā)現(xiàn)快干枯的樹，心中才有一絲波動，有活干了，他回頭，左一步、右一步去打水，提著水，又找不到樹了。
水，在鐵桶里，左晃右蕩，打亂了爺爺?shù)男纳�。一放，就會倒了，又一拐一拐地回家�?/p>
我和父母很少回來，時而就是被爺爺?shù)牟◎_回來，不過半天又走了，留下一車尾汽。
星星的眼睛睡了，沒有發(fā)現(xiàn)，湖邊的爺爺睡著了。睡在田中，蜷著身子，低著頭，忘了數(shù)天上的星星。秋風，吹著一米來高的水稻，彎著腰，看鏡子。風中飄著爺爺?shù)膸赘l(fā)絲，在空中飛舞。直到湖面上波光粼粼，一輪紅日升起，魚兒在其中玩耍，翻起一輪輪水花。爺爺從其中醒來，打了幾個寒顫，顫微地爬起來，抓著水稻，摸回小木屋。
小木屋里，結(jié)滿蜘蛛網(wǎng)，竹扇也已經(jīng)開了，火坑上的`桶中是停不下的沸水，沸氣一點點地上升，悶紅了爺爺?shù)难劭�。對著大院的窗，用著木棒頂著，就是不關(guān)。一直注視著那一條路，那一條唯一的來路，那一條回家的路。
一年又一年，一天又一天，林中那干枯的樹，稻田里擋風的稻，永不停的沸水和淚花，流入記憶的長河，不見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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