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又逢春散文

2021-07-04 散文

　　江南的小城，又迎來了春天。

　　潯撐著綠色的油紙傘，低著頭，穿過一條又一條青屋白瓦的小巷。一身墨綠的少女，在江南的春雨中，停在了河邊。淅淅瀝瀝的春雨，隨風(fēng)飄揚(yáng)的柳枝條，襯著少女溫婉而恬靜的面容，唯美又清麗。

　　潯對著橋下的烏蓬船輕喚一聲：“船家，我要過河�！睘跖畲蝿恿藥紫拢粋€(gè)頭發(fā)已有了些斑白的中年大漢鉆了出來，想必就是船夫了。

　　“喲，潯丫頭啊，要過河是吧？哎呀，可真不巧呢，船上有客人啊�！蹦谴鬂h撓撓頭，“不好意思啊�！�

　　手中的油紙傘悄然落地，濺起的水花，染濕了潯墨綠色的裙擺�！翱墒恰袢帐乔迕�，夫人好不容易才肯讓我休息一回，去給娘上柱香……”潯的眉目間，盡是失望。

　　船夫亦是有些不忍，但無奈船上還坐著客人，也總不能扔著客人不管吧？船夫看看船里抱著幾本書的書生，又看看一身墨綠的潯，兩頭為難。

　　“姑娘若不怕冒犯，可與小生共乘一船�！蹦菚叱龃�，朝著潯的方向伸出手，溫和地笑著。潯看著那書生的笑容，感到精神有些恍惚，一時(shí)間竟紅了臉。

　　船夫不由得笑出聲來：“哈哈哈，多虧了這位公子啊，潯丫頭，你怎的紅了臉啊，愣著干啥？上船嘛！”潯這才如夢初醒，忙收起雨傘，踏入船中。

　　“姑娘小心，莫碰了頭�！睍εe起手，護(hù)住潯的頭。

　　雨的氣息與桐油的味道頓時(shí)充滿了整個(gè)船廂。潯紅著臉，向書生道謝：“小女阿潯，在此謝過公子，公子叫……”書生一笑，潯自知失禮，忙又低下頭去，卻聽得對面的聲音響起，清晰而好聽：“在下白司，潯姑娘盡管喚我阿司便是了�！�

　　潯斂眉淺笑，勾起的`嘴角，似乎帶著一絲傾慕與愛戀：“那么……阿司，你拿著這么多書，可是剛買書而歸？”“是啊，呵，不過是些詩詞罷了。姑娘可會念詩？”“呃……我沒讀過書，大字也不識一個(gè)呢……”“那，我來教你念詩吧�！薄罢娴�？”“嗯，今夜你到橋邊等我吧�！薄昂谩贝驈拈T外探進(jìn)頭來，打斷了他們的談話：“好了好了，快出來吧，到岸啦�！睗∧闷饌�，走出船外。雨已經(jīng)停了，雨珠從一戶戶人家的瓦檐上落下來，滴到石板路上。潯回頭一笑，然后跑開了。

　　是夜。雨后的天空中，沒有月亮，只有水，滴滴嗒嗒地，敲打著水面，敲打著有情人的心弦。

　　“關(guān)關(guān)睢鳩，在河之州，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。”夜空下的誦詩聲，融入了黑夜，融入了江南的煙雨之中。

　　一個(gè)又一個(gè)夜，就這樣，在詩聲中過去，在有情人慢慢滋生的情愫中過去了。

　　他們在《關(guān)睢》中走過了四季；用《鳳求凰》歌唱了一生的美好；用《相思》互訴衷腸……

　　數(shù)年以后，兩個(gè)頭發(fā)已斑白的老人，互相依靠著，坐在橋邊，身后，是下著淅淅瀝瀝春雨的江南，鶯歌燕舞。江南的春天里，他們緊緊相擁，背著那首多年前一起背過的詩：“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。”江南，又逢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