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不褪色的棉綢裙優(yōu)美散文

2021-07-01 散文

　　前幾天，我特意到布市扯回來幾尺花棉綢，親手設(shè)計制作了式樣老調(diào)卻又令我怦然心動的大罷連衣裙。

　　盡管時下各款衣裙早已在各大百貨商場亮出俏麗的身姿，可記憶中那條鮮艷的棉綢裙。還時時常飄在我的夢里……

　　上小學(xué)時，我既是班里的文娛委員，又是學(xué)校少先隊大隊長。經(jīng)常性的文藝匯演，老師總要我們穿裙子。我家沒有，只能向鄰居小梅家借。無奈之下，也曾在家翻箱倒柜過�？山Y(jié)果，衣服散落一床，卻連半條裙子的影子也沒找著。那時，我幼小的心靈里便形成這樣一種錯覺：穿裙子，是別人家的事兒，與我無關(guān)。

　　那個夏季，我感到特別炎熱。那以后，我不再對裙子存半點奢望。

　　小學(xué)三年一期，學(xué)校新調(diào)來一位老師，擔(dān)任我們的大隊輔導(dǎo)員。與別的老師不同的是，她的裙子特多，三天兩頭地輪換穿，給整個校園帶來一絲清爽。課間休息時，我總愛怯怯地躲在離她辦公室不遠(yuǎn)的地方，看她進進出出，不為別的，只為她身上那條美麗的裙子。微風(fēng)吹拂的日子，那份渴望尤其強烈。

　　家境并不寬裕的我，從不敢向媽媽提出半點穿著方面的要求�？晌易詈筮€是忍不住問了媽媽，媽媽卻聰明地回避了這個問題：“好孩子是從不跟人家比吃穿的。”說得那么輕巧，可我分明瞥見了掩藏在媽媽眼里深深的無奈。

　　不知怎的，棉綢布在那個年代特別受到青睞，似乎所有的紡織廠只會生產(chǎn)棉綢似的。它質(zhì)地柔和，手感滑爽。我有意無意地感覺到：女孩子喜歡花棉綢裙，男孩子卻偏愛深藍(lán)色的棉綢褲，就連老人們大部分的夏裝，棉綢也是首選的布料。

　　第二年夏天，爸爸從省城給媽媽捎回了幾尺棉綢。鄰居家的阿姨們知道后，特意趕了過來，一個勁兒地用手摸了又摸：“喲，還是上等的棉綢呢！多少錢一米？下次也給咱們捎幾塊回來�！睆乃齻兞w慕的口氣中，我早就掂出了料子的不俗。再說那顏色：淡藍(lán)色的底子上點綴著朵朵白云。別說是穿在身上，看一眼都會感覺涼爽。媽媽把棉綢折好，整整齊齊地放在櫥柜里。趁媽媽不在的'時候，我就關(guān)起門來，把布往身上一套，在鏡前比來劃去，再故作一氣夸張的笑容，心里就別提有多過癮。來回折騰幾次，很是平整的一塊布上竟留下了累累皺痕。

　　每天放學(xué)，我總要經(jīng)過媛淑阿姨的裁縫鋪。鋪子里掛著的各色衣裙，老是吸引我的視線，但我卻從未進去過。心里只有一個概念：穿裙子，那是別人家的事兒，與我無關(guān)。

　　可是有一天。我卻出乎意料地發(fā)現(xiàn)，媛淑阿姨的衣架上有條裙子的花色居然與我家那塊料子一模一樣。這，決不是一種幻覺，那顏色對我而言，早已爛熟于心了。

　　我立即在鋪門邊停了下來，可還是沒有進去，怕媛淑阿姨給我尷尬�；丶伊�，也不敢問媽媽，害怕迎面而來的一次“老調(diào)重談”。

　　我多么希望鋪子里那條裙子能早日消失，好讓我盡快解開空虛令人煩惱的疑團：到底是誰的裙子？

　　當(dāng)那條裙子真真切切地套在我身上時，我卻十分驚異于媽媽的細(xì)膩與敏感：她是發(fā)現(xiàn)棉綢上的折皺后才作出決定的。穿連衣裙去上學(xué)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兒。那天清早，我壓根兒沒想岔近道，而是沿整個石板街繞了大半個圈后才到學(xué)校。我故意放慢腳步，悠悠然地走著，從眼睛的余光中分明曉得有人在欣賞我的裙子。那種優(yōu)越感和得意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。

　　不知是裙子顏色格外賞心悅目，還是她們從未見我穿裙子時的模樣。剛到學(xué)校，同學(xué)們就嘰嘰喳喳地圍攏在我的周圍。一時，我成了班里“焦點人物”。。

　　穿裙子的日子我變得小心翼翼，生怕一不留神把裙子弄臟弄破。放學(xué)回家第一件事，總忘不了把裙子換下，齊齊整整地擺放在床頭。

　　在我單調(diào)的童年生活里，這條花棉綢裙曾經(jīng)贈予我的不僅是快樂，還有那無盡的希冀……

　　上大學(xué)那年，外婆來我家要一些碎舊布做鞋墊用，其中就有我那條褪了色的花棉綢裙。我總是舍不得給她，盡管外婆一個勁地說：“你都長這么大了，昨還能穿這么短的裙子？”

　　是啊，它也該退休了。

　　可記憶中那條美麗鮮艷的花棉綢裙，至今還時常飄在我夢里……